墨家在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中,虽难比法家的成就,纵横家的风云,但却独树一帜。它的特别在于它并不仅仅是一个学术流派,更可以说是一个严密的组织,而且更事组织,因为成员中有很多武士;是一个准政治组织,其中学者、智者、演说辩论家、技术人才等无一不备,经常集会讨论时事,可以说是战国诸子百家的一个集合体,在民间具有极大的影响力。作为一个学派能有如此成就,殊为不易。在当时战国纷争之际,可以想见,这样一支力量必定会是每一个诸侯所争取的对象,但墨家却并不依赖于政府,独立于政府的存在,因此恐怕每一个专制的政府都对会对此有所忌惮,始皇建国后,更是消锋镝,铸以金人十二,尽收天下兵器,这样一个准军事组织很难继续存在,这恐怕是自秦以来墨家再无大作为的原因之一吧。
墨家思想的中心就是,一奉天志,二兼爱天下,三非攻。
天志的主张,即“天”是有意志的至上神,“天”的意志就是“兼爱”,“天”能够赏贤罚暴:“爱人利人者,天必福之;恶人贼人者,天必祸之”;甚至“天子为善,天必赏之;天子为恶,天必罚之”,试图利用传统神学的力量来实现其社会理想。他提出,人不分高低贵贱都是“天之民”,国无分大小强弱都是“天之邑”。墨子的“兼爱”主张,首先是作为与儒家“仁者爱人”的对立物而提出的。他认为,儒家的“爱人”是“爱有差等”,区分亲疏远近,不是真正的“爱人”。而墨子的“兼爱”是普遍的、对等的“爱人”,不分远近亲疏贵贱富贫,“爱无差等”,“爱人若爱其身”,达到“天下之人皆相爱”的境界,这是阶层恐怕是腐儒永远不能达到的。墨子的“兼爱”又与“交利”相联系,即“爱人”的动机与“利人”的效果相一致。墨子的“交相利”主要指互相尊重财产所有权和等价交换。从“兼爱”的原则出发,墨子反对贵族世袭制,批评它是“亏人自利”,“不与其劳而获其实”,“暴夺民衣食之财”,“无故富贵”,主张“赖其力者生,不赖其力者不生”。他要求从平民当中选拔官吏:“虽在农与工肆之人,有能则举之,高予之爵,重予之禄”,“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”。正是从维护小生产者的利益出发,墨家主张“罪不在禁,虽害无罪”的原则,即只要不违犯禁令,即使有害,也不构成犯罪。
中国古代文化中的“侠义”精神,多存在于民间,与墨家大有关系。扶弱以抗强,一直是墨者的本色。墨子的徒弟禽滑厘曾说:“甲兵方起于天下,大攻小,强执弱,吾欲守小国,为之奈何?”先秦诸子中,象墨家这样坚定地站在弱者一边,实在是绝无仅有,而同情弱者,正是墨家精神的一个标志。在古代说到侠,很自然就会联想到战国和汉初的游侠。自战国以至汉初,游侠极盛,朱家、郭解等,声名极显。朱家、郭解之流到底是不是墨徒,恐怕另当别论,但至少其在行侠之一方面,是与墨子之徒相一致。“游侠“一词,最早见于《史记·游侠列传》,也就是说是西汉初年的用词,先秦的书中从未现此词。况且太史公所谓“游侠”者,“其行虽不轨于正义,然其言必信,其行必果,以诺必诚,不爱其躯”,然则指的无非是战国四公子门人及朱家,郭解之流,丝毫没有提墨家。可见相较游侠 ,墨家更具有组织性和团队性,并不是散兵游勇,并不好勇斗狠。
二者,韩非子说“侠者以武犯禁”,若以墨家为侠,岂不是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吗?墨家固然是一个门派严密的准军事组织,但是还是无法洗脱其作为一个思想学术组织的原形,巨子等的存在也是类似于精神领袖。否则,史载墨子经常召集门徒,席地而坐,论古及今,若都是游侠,那么多人在一起,恐后世华山论剑都无此胜况。三者,游侠以何为生?是不是职业杀手亦或雇佣军?但并没有史载墨家弟子有刺客或大规模从军。当然,《墨子》中确实有过“代天行诛”的说法,但是墨子更注重非攻!当时正是中国史奴隶制没落和封建制发展的阶段,墨家的出现是代表手工业中小私有阶层的利益,从维护小生产者私有财产制和商品交换关系的立场出发,反对“不劳而获”的贵族世袭制,主张人人平均、相互爱护、平等交易原则,或许可以说是当时的资产阶级。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在清末时墨家又有所复兴。
墨学沉睡了两千年,这两千年,正好是中国帝王集权专制的两千年。墨学的道义,注定其本质精神,是无法苟合于集权的专制政体,而墨学的重兴,也必然要等待着君王集权制的崩溃。墨子的学说,在晚清时期重新被重视,这全然不是偶然的巧合,当封建专制面临解体时,思想上的专制也有所解除,新思想不断涌现,而墨家作为中国最富创造力的古代精华,其复兴与重新受到重视,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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